我小時候生活在紐約長島,可以看到‘鍍金時代’留下來的大型別墅,在那個時代里,超級巨富可以負擔得起與歐洲皇宮媲美的豪華住所,讓眾多的仆役組成的大軍為自己服務。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……但是現在,這樣的宮殿又重現了。我們正生活在一個‘新鍍金時代’。”
——保羅·克魯格曼
通用電氣總裁韋爾奇
前妻揭了韋爾奇的家底
2004年4月,美國的“明星CEO”、通用電氣總裁杰克·韋爾奇栽在了兩個女人手里。這樁緋聞案的女主角是:42歲的《哈佛商業評論》(HBR)總編蘇茜·韋勞佛扮演第三者,49歲的第二任夫人簡·韋爾奇扮演秦香蓮。前者黯然離去,后者則不依不饒,堅持離婚。
66歲的韋爾奇在這段時間內遭受了精神和經濟的雙重打擊——不依不饒的不光是太太,還有大大小小的媒體。記者的興趣更多地集中于這樁家事暴露出來的另一面:簡太太將丈夫訴上法庭,要求分得5億美元家產,而且還雇用律師把韋爾奇的賬目查了個底朝天,并暴露在世人面前。通過這個意想不到的機會,人們才得以窺見,通用電氣集團老總的生活應該是這樣的——據估計,韋爾奇2001年度拿到的全部薪資達1620萬美元,此外他還持有2200萬股通用電氣普通股,價值約8億美元。2003年,韋爾奇光榮退休,但集團并沒有停止為其付賬。除了上述豪華設施外,小到報紙和日常用品,集團都為韋爾奇“買單”。甚至連韋爾奇郵寄一封信,集團也會為他付郵資。通用電氣集團在紐約曼哈頓給這位前CEO保留了每月房租高達8萬美元的公寓,外帶免費的美酒佳釀和三餐。據另一位專家估計,韋爾奇每月乘坐波音公務飛機的費用高達29萬美元。
韋爾奇先生的光輝形象在這次曝光中受到了很大打擊,美國公眾對他這樣一個退休后,仍然讓集團每年支付250萬美元各類賬單的“貪婪經理人”感到憤慨。通用電氣的股價甚至因此下跌。然而韋爾奇也覺得委屈:首先他認為自己“值這個價”,其次,他并不是惟一過著帝王一般無憂生活的大公司CEO。2005年,美國公司CEO的直接薪酬均值為441.93萬美元,相當于當年美國生產工人平均年薪的160倍左右。(直接薪酬包括工資、獎金、限制性股票在其授予時的價值、執行股票期權的收益以及其他長期激勵薪酬。)其中,收益最多的是聯合技術公司CEO戴維。他去年的直接薪酬總額為8830萬美元,多數來自行使股票期權的收益。當年,摩根斯坦利前CEO裴熙亮離職時,得到了1.06億美元的遣散費和退休金,其中包括4400萬美元的現金獎金。
隨著越來越多類似信息的曝光,美國公眾對工商業富豪們的貪婪攫取越來越感到難以忍受。左派學者更是從理論層面對此加以抨擊,其中代表性人物,就是提出美國的“新鍍金時代”已經來臨的經濟學家保羅·克魯格曼。
一個基金經理收入10億美元
保羅·克魯格曼是普林斯頓大學國際系的經濟學教授,同時也是《紐約時報》等媒體的專欄作家,是位以敢言著稱的學者。他于2002年前后就發表警惕“新鍍金時代”的言論。他在專欄中說:“我小時候生活在紐約長島,可以看到‘鍍金時代’留下來的大型別墅,在那個時代里,超級巨富可以負擔得起與歐洲皇宮媲美的豪華住所,讓眾多的仆役組成的大軍為自己服務。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……但是現在,這樣的宮殿又重現了。我們正生活在一個‘新鍍金時代’。”
保羅·克魯格曼認為:美國現代右派的突出特點之一,就是對19世紀末期經濟高速發展的那段時期充滿懷念。當時稅收政策優惠,行業規范缺失,只有宗教性質的慈善活動,沒有政府推動的社會福利計劃。從米爾頓·弗里德曼到羅弗·諾奎斯特為代表的保守派,都把那個事實上的“鍍金時代”描繪成“黃金時代”。他們認為,強調那個時代的不公正和社會嚴重兩極分化,完全是左派對歷史的修正主義理解,是在誤導民眾。
克魯格曼說,至少在一個方面,當年的情形又重現了——那就是各階層收入的不平衡。自從右派保守黨開始掌權,人們的收入差距就開始加大,現在美國的貧富差距已經回到當初“鍍金時代”的水平。
“鍍金時代”最富有的美國人是約翰·洛克菲勒。1895年他被迫交納所得稅,申報收入為125萬美元。這個數字幾乎是當時美國人均收入的7000倍!可是拿今天的標準來看,(單純以數字計算)洛克菲勒作為首富顯得有些寒酸。去年,投資人雜志《Alpha》報道,對沖基金經理詹姆斯·西蒙斯的收入達到17億美元,是美國人均收入的38000倍還多。另外,還有兩位基金經理的年收入也超過了10億美元。2006年,美國前25位基金經理的總收入達到了140億美元。
貧富差距增大 中產階級縮小
對沖基金經理成為億萬富豪,只是收入不平衡現象中極端的例子。所有關于收入集中度的評估指標都顯示,美國收入的不平等已經回到1920年之前的水平。在過去30年間,美國普通人的工資只增長了10%左右,而美國前100個大公司CEO的退休補償費,卻從30年前的130萬美元(普通員工年薪的29倍)增長到了3750萬美元(普通員工年薪的1000倍)!這一趨勢直接導致了中產階級的萎縮。現在美國最富有的13000個家庭的收入,相當于2000萬較貧窮家庭的總收入。因此,說美國進入了“新鍍金時代”并非妄言。
目前,新鍍金時代還沒有讓人們感覺像舊鍍金時代那樣兩極分化和不公正,那是因為累進所得稅和遺產稅在一定程度上調和了收入的不平衡性。累進所得稅對富人所征稅率要遠遠高于中產階級,遺產稅則限制了巨額財富的繼承。而社會、醫療保障體系也為不那么幸運的人提供了基本保障安全網。但是,在過去30年里,美國政府的政策卻始終在向富人傾斜。
首先,稅收政策沒有取得積極進展。據一項調查,自1970年以來,針對0.01%最富有的美國人的平均稅率降低一半,針對中產階級的稅率則上升了。特別值得一提的是,對股息紅利和資本收益等非勞動所得的稅率,已低于中產家庭勞動所得收入稅率。
對美國富豪來說,經濟繁榮加上大把地賺錢,這不只是個“新鍍金時代”,而是貨真價實的“黃金時代”。至于這種繁榮是否像當年的“鍍金時代”那樣暗藏危機,是否會像“鍍金時代”一樣以大蕭條和戰爭終結,那就很難說了。至少近兩年,各項大公司頻出丑聞,就足以讓世人警醒。
|